窒,开篇

火车开进北站的时候,我有些强迫性的冷静。装的好像对前路胸有成竹,干净利索地从铺位下拉出箱子,把箱子站好,蓝色的帆布包叠在箱子上,拎包带扣在箱子的拉杆上,把黄色的小双肩包背上,左手牵着箱子,右手把吉他包甩到肩上。后半夜的月台被太阳灯照的特别明亮,除了印象里的一片明亮和白色,我一眼都没有多留意北站的月台,地下通道很宽敞,我只顾着在意自己的脚步和神色是不是像一个正常的匆忙赶路的人。地下通道不太拥挤,出站口要检票,大约有四个检票口,队很长,我还没来得及想好排哪个出口,就被身后的站务人员叫住了,让我把行李放到称上,行李超重了,付了38块——还是48块?28?——行李费。排完队走出出站口,车站广场横七竖八散了一地出租车,车前灯和广场的照明灯黄一道,白一道,亮瞎了我的眼。此后的很多年,直到现在,每次从车站出来都有种神志恍惚的感觉,不知道是后遗症,还是经过所有经过长途旅行的人都会这样。

上火车之前联系过一个已经在学校呆了三年的同乡,但是他并不到火车站接我,我在火车上碰到了一个与我年龄一样的同乡和他母亲,他叫镔,七尺四寸,深色皮肤,圆脸阔额,短发,浓眉,带着忠厚的微笑——但是他母亲很白秀,身量高挑,肌肤润泽,目光和她儿子一样净澈自信;另一个比我大四岁的研究生,良,算半个同乡,上虞人,在火车上他只穿了一件短袖,一条短裤,冻的打战。镔和他母亲已经决定了在车站的旅馆过夜,我就跟着新认识的研究生去了他们的研究生宿舍。良轻车熟路,把我带到车站广场的路口,广场路口前面横着一条大马路,明晃晃,几乎宽得看不到头。良和出租车司机讲明了价钱,强调他已经在沈阳呆了四年了,就让司机爽快开就行了。

那天晚上我完全丧失了路感,下车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我努力想找一些标记,但是除了一个黑漆漆的门洞,还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出来的老乡——就是那个事先联系好的,什么都不记得——拐进那个门洞的时候我已经忘了刚刚走进来的那个校门在身后的左边还是右边,也可能是在我的身前。研究生的宿舍让我觉得有点粗糙,房间里面没有多少东西,放在地方的东西除了桌椅和床,就是看起来醉醺醺的纸篓,既不在地中央,也不贴墙,总是让人担心踢到它。我睡到了隔壁房间,两个晚上没洗澡,席子有点糙,蚊子在耳边绕了两声,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也不知道是几点起来的,良也没有起床,没有吃早饭,迫不及待地和良告别去自己的校区。其实我不认识路,但是我什么都没顾着担心,有出租车就行了。走出那个校门的时候我不太确定那个校门是不是头天晚上进来的那个门,我甚至没有印象我是在校门外下的车,还是在校门里面下的车。我把行李甩到出租车的行李箱里面,告诉司机去基础学院,然后就拉着走了。二十块钱的车钱,校门口张着神采奕奕的横幅,路边都插着彩旗,正对面的白色三层楼上糊着大红横幅:

建设国际知名国内一流……云云

这一天是8月30号,我上大学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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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PICASA上翻了半天,当年照的黄金学院大门那些照片居然一张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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