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临围城

晚上本是早早地就上床睡觉的,然而并不见得睡着,一个年头很远的小学妹从手机QQ上发来消息,说她要下半年结婚了,稍微觉得有点早,我是说我忽然觉得早了一年两年什么的,而且结婚那么要紧的事情。着实让我挺惊诧的,虽然男朋友是个富二代,然而大学毕业之前就结婚,是够胆的。然后说些不痛不痒的话,让人回去睡觉了,明天还有考试;我想横竖也是睡不着,不如下来写写博客。

最近几个月里面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开始想结婚这个问题了,不是我个人的结婚问题,而纯粹就是结婚这个问题。

曾几何时,结婚对我们来说是多么遥远,在青春期初发苞蕾的时候,我只想牵牵姑娘的手,和姑娘打个啵站点便宜——虽然这事儿在姑娘心里的欲望比起男生来也是有过之而不及,没听说那个著名的望远镜的典故么~用google百度一下。那些蓓蕾初开的豆蔻年华,无事生闲愁的春风秋月,冥冥都认定有一种单纯理想的爱情,爱情他是个东西,让人欲死欲仙,愿为爱情占墙壁骂老师花大钱,只为邻班一丝秋波脉脉。一对相爱至深青春小情侣,想象着在操场西北角的那棵樟树下留下属于两个人的纪念,徜徉在婚姻的遥远中,像一叶乌篷,在静静的雾色霭霭中,幻想这一刻的永恒。这还是单纯点的,性爱在那时候始终令人惊艳的冒险行为,夜半三更在体育馆后面的树荫里张皇粗气,男孩女孩都迫不及待透过尚未褪尽的衣衫尽力用鼻子吸吮对方身上的味道,胸贴胸砰砰直跳感受彼此的坚实和柔软,感受生平第一次的巨大成就感,恨不得把女孩的乳房嵌在自己的胸膛里。不过也有些人是焦虑感。有些人认为性爱既是感官的刺激,也是精神的愉悦,他们或许会记住他们的第一次性经历。有些人更多的是愿意跟随感官的角度,于是恐怕会忘了第一次的窘迫。

在大学,似乎所有的事物一下子都解锁了,很少有人会惊诧于自己曾经带着拖地的镣铐,生活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砰,潘多拉之盒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的打开了,所有的学生生活和个人生活带来裤带松掉的惊喜——对于那些这个年龄不再学校里面度过的人来说,我不了,无权置评,不过说不定以后会了解。上课没人赶着去,作业原来也不是要抓紧做才行,看见漂亮女生垂涎欲滴的表情也不是那么丢人。一开始的时候还会忍着跟小姑娘花前月下假惺惺的浪漫一把,过不了多久,都一个个克服困难创造条件到日租房浪去了,也不要什么慢不慢的。至于那些没用的连马子都泡不着的,就在寝室厕所将就将就,不知道哪个姑娘值得自己操心去,于是什么心都不操也罢,男生聚在一起打游戏也是个好主意。对于男生来说,大学谈恋爱乃是一盘规则复杂的棋,有时候不光光是要是对方下,还要和对方背后的人下,还要和自己身后的人下——但终归,输赢死活都在棋盘里。跳出棋盘走进洞房的真是屈指可数。

东北山梅花盛开之际,被学校横眉冷目赶出寝室,带着青春残存的回忆和酒气冲天的嗥歌,仓皇滚出校园。灰扑扑的职工宿舍,可怜兮兮的几块工钱,捉襟见肘的生活,要拉开嗓门吆喝一声也不敢了。车间没有女人,办公室的女人不认识,大街上的女人不敢搭话茬,凡是个女人都不跟学生那么样子那么单纯了——操,傻逼,早知道在学校薅一个多好——其实嘛,还有那么弟兄,没有女人其实一样过,晚上睡不着也不用偏偏想女人,老板的脸色一浮现,对女人的幻想立马就飘走了。运气好泡上个妞,发现世道变了。事情不是下盘棋那么简单了,两个人面前的再也不是棋子,而是筹码——统统都压在结婚上面。措不及手,嗒,自己脑袋上被盖了一个红彤彤的大戳:你结婚了。

之后的事情应该是那些已经结婚的人来说的。

去年夏天在氤氲漉漉的西湖边,真有点心潮如镜

我要说的是,当我想到结婚两个字,最想告诉人的就是两件事情,我想我的女朋友,情爱论曾经解释过爱情是怎么回事。

学生时代的恋爱棋对每一个学生都非常棘手,虽然在十年二十年之后看起来只留下可笑和遗憾,然而我们正式身处其中,如何要求自己用二十年后的标准来指导今天的棋局呢,更不要说要求对方也是一样的下法了——而且你要说服不光光是对方,还有很多站在对方背后的人——他们都以为自己身在要职,有责任对朋友的棋局出谋划策指指点点,那也不算越俎代庖。但是其实这种行为的背后,绝大多数却是见不得人的阴暗心理。年轻狂妄的人们不会赤裸裸的把罪名戴在自己头上,会为自己找出各种各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虚伪的年轻人不敢问自己和问别人,你他妈有病怎么着多管闲事。直到过了而立之年,看惯了人事风月,才偷偷想自己承认其实男人是靠鼠蹊思考的——女人也是,但是最好给她一个证明的理由。

特别愿意和女朋友一起臭美,然而林徽因雕像旁边的这张,不管是构图还是色彩,都不太好。现在回想,照我的水品,让女朋友穿这身,恐怕要照出满意的照片,还真是有登天之难。

相比之下,还是这样子的比较靠谱一些。

向他们这样凑热闹,我们都不怎么喜欢貌似。

情爱论详细论述了各种爱情和婚姻的境况、条件,然而男人女人,是否就是我们对爱情的想象或者经验那样,恐怕连瓦西列夫也回答不了,因为爱情,纯粹是人臆想出来的一个概念,如果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和这个概念或者相关的经验相对应的话,我们只能谈谈普通的爱情。不知道哲学家是不是也会施舍给动物,猫,狗,猩猩,蛇,或者植物一点点爱情,让他们也来享受享受所谓的爱情。

不出意外我基本都接受瓦西列夫的框架,如果说人类妄自尊大的爱情有什么实质性意义的话,那么爱情就是能被解释为一款一款人类契约,更直白的说,是建立在人自然欲望基础上的一套规则。暂时我不想去解释这是一条一条什么样的规则——法律都大有人不遵守,更何必只是在这里说只可能变成个人理解的模糊的社会规则呢。

早婚的初中哥们,现在又要早婚一个师妹,好像也是初中就认识的,对他们来说,已经跃过,甚至根本就不要为那些生计,房子,爱与不爱操心劳神。然而他们终将面对围城,他们在年轻的时候不必为爱恋经费犯愁,不必为挣出首付挣扎,而他们在年轻的时候就更早的沦入围城,左沖右突,虽然规则或筹码变得简单而清晰,没有冠冕堂皇却是虚伪的学生腔,疼痛可能也不再青春年少时那样刻骨铭心,然而那种冲击力却是真真切切地锤在心口上,躲不了,藏不了,即便有切肤之痛,也必须按照既定程序忍受痛苦,还不能逃避那些纠缠不清的实体。

该睡了,太晚了。今天说的就是,大多数人走入围城的一个个小片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