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意浓

写个论文像磨洋工,每天都像猫一样舔一点,舔一点,琢磨琢磨,搞得都腻了。吃完午饭要打个小盹图书馆转悠转悠想找一本Abbreviation的辞典,结果翻出来一看一本就是十来斤重的,上下册,而且内容也是原先想象的那样。原本是想找本Abbreviation的辞典写代码的时候可以参照一下,不然今天编了这个变量这个缩写,明天编了那个变量那个缩写,都记糊涂了。

中午吃饭去,看到一对老夫妇,老头子扶着老太太走轮椅,猛地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张照片——一个老头子面朝大帅府的外墙,双手推着墙,身边静静的蹲着一把轮椅,周围空无一人

离开学校几天,打印了一大堆论文,原打算出门看的,还把未完工的论文打印了,心想路上可以改改——和初中两周一次回家何其相似,一书包的书和作业,结果连开封都没开,只草草翻了几十页原本发誓不看完就要烧掉的小说。

沈阳的仲秋总是最先来到129花园的这两棵树上,叫不上来它们叫什么名字,年年这时候总是他们先黄,枝头上挂们罂粟壳一样的果子。

图书馆地方不够用了,原本借阅大厅上面一层阁楼是用来存档书刊的,现在腾出来放了外文书,格局还是原先在下层的时候差不多,东西向横排的是数学理工,旁边南北向放着语言学管理学还有会计什么的。自从办了实验室,在寝室呆的时间就急剧缩水,除了睡觉基本不在寝室,今天连午觉都没有回去,在办公室外面的长椅上大剌剌躺着就睡了。然而那些盖满灰尘的字典辞典还是放在它们原先的位置,一百年也没有人来动,反正也没人看,干脆就是一层架子放例外两层,结果找起来总是有要去翻一翻里面一层的欲望,书背被外层的书挡住了看不见。

这些书和书架上常年盖着一层厚厚的灰
只有我的手掌大的Collins字典,超袖珍
掌上袖珍俄文字典
还是那本Collins字典

中学的时候其实买过一本道德经,各种名不见经传的出版社都出版过的那种古朴装帧的样子,那时候读起来很晦涩,现在都大学毕业了,才知道有个注释本借道入门是有用,也是很必要,差不多也蛮重要的。所以这次在新书馆借了本蹩脚的注释本,很多关键的文词都没有注释,即便是注释错了,也当是知无不言的。半生不熟的把原本解释一下,也说不透,附上一大段附庸风雅的小故事狗尾续貂。道德经原本是要细嚼慢咽,在细微处静静品味的,在Great city里面也变成速食主义

都说道德经是浓缩的,看过那个注释本才能大致了解一点,道德经原本真是简的超乎想象。做文的最高境界是写到少一分则嫌瘦,多一分则嫌肥,道德经上基本没有完整的句子,甚至连主谓都分不清,扩写一万倍都不嫌繁琐,老子还自己臆造很多概念,小心一万倍都会读岔。

写着写着又到了三点,青春啊~

十一小记

十一假期的第一天眼看就要过去了,踩着十一点的整点,一头撞进寝室,这样的场景,曾几何时,那么熟悉。每天在719作图一直到担心大楼关门,匆匆冲进电梯,神经质的点关门按钮,一路滚出大楼的玻璃门,绕到正门大楼梯下的停车棚,开锁,抬起自行车掉转方向,跨上座椅方才觉得一丝有气无力,蹬一下踏板歪歪斜斜闯入,初冬的夜色,夜空一片绛紫色,偶尔走到汉卿会堂还能听到大楼底下活泼的甩葱歌。摇摇晃晃钻出即将关上的小西门。冬天的夜晚虽然冷,却还是一腔热情,用相机记录一路的路灯和黄线,车轮的辐条在镜头里默默的转动。回到住处还是忍不住开电脑上网,让音乐开在身后,坐在另一张桌子上写字,有时写信,有时抄一抄唐诗,非要折腾到精疲力竭才肯睡觉。

可现在一起床刷完牙洗完脸还觉得睡意惺忪,磕磕绊绊走下楼梯,跌跌撞撞扶进办公室,要用力想一想昨天写到哪里了。今天早上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新来的师妹电脑风扇有毛病,前一天开膛破肚还躺在那里,因为没有起子所以没有把整个散热器拔出来。早上用寝室带过去的一字十字两用的螺丝刀一开,发现原来两个支脚已经断了,自然是不能用了。回到自己座位上开始翻前几天借来的注释版道德经,看到一半猛地想起没有喝咖啡——怪不得一直坐在座位上觉得昏昏沉沉没精神。十一,上午整个办公室没有别人,李聃在那时候写的道德经有很多话需要注释才能看懂,因为大多数句子省去了不少成分,很多是没有连词,看不出前后的因果,很多句子内部连主谓也不一定能分清。然而道德经确实值得细细玩味,如今的世道浮渣泛滥,贵货居奇,在机械化的生活中,连生活志趣都变得stractual,变得商业化,人反而丧失了本真——也就是“道”。人开始变得茫然无从,一味地寻求外部力量来填补心中的空虚。按照李聃的说法,其实人的价值蕴于人本身,人应该薄其欲,淡其志,圣人为无为之事,行无言之教,顺应天时大道;能做到守真存息的人,也能体悟儒家所倡导的经世致用。李聃所宣扬的敛欲保身之道就是教人如何在天不助人的时候自助自救,可惜太多的人不懂这个道理,自助者天助。

下午给那台开膛的电脑换上新的散热器之后有一个靠近电源的螺纹孔就是拧不上,三个脚拧上了也就凑活了。多少是能用了,一开始的时候风扇声音是小了点,然后电脑开的时间长了还是有轰鸣声,讨厌那个盛气凌人的轰鸣声。也懒的去换了。下午那个新来的师妹回来,问,你今天也在这里啊,怎么不出去玩啊。我回应说也没什么好玩的,沈阳能走能玩的我都腻味了。对面顿悟:哦,老了呗。

最近是过的蛮狼狈的,这些新结识的人或许从我身上了解什么叫做风花雪月的日子。毕竟,生活是越过越不得已的,真正能挣扎出那个漩涡的,只能说,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这种德行,也不能说是难能可贵,只能用罕世珍宝来形容了。现在即便是让我出了校门去玩,还有什么地方什么事情,能让人觉得炽火熊熊呢?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能心地荡荡给亲人朋友一个交代,已经是功德圆满了。

看见这个又想起道德经,五千字,说不上句句都是金玉良言,但确实是自躬自省的参照,快一个月没有动笔了,一直都觉得诸事缠身,现在眼前的这个论文和算法已经算是脉路清楚了,是该打起精神做点别的事情了,不能总是拖着。